原标题:仰望群星,他竟然是700年前的最强偶像
2021年是但丁(Dante Alighieri)逝世700周年,这位文艺复兴的先驱、“中世纪的最后一位诗人和新时代的第一位诗人”,影响并不止于文学界,而是涉及整个西方文学和艺术领域:从薄伽丘到T.S艾略特,从罗塞蒂、米开朗琪罗到达利……跨界大师们都深受但丁的启迪。如奥尔巴赫在其文艺评论经典《摹仿论》中所言,但丁诗歌的精髓在于“对尘世生活的摹仿”,对人的直接关心和对其丰富和伟大的赞叹——在后世艺术的视野内,同样鲜明地体现出这一点。
历史上,意大利的文艺复兴(Renaisance)至少应包括三重意义:在时代分期上告别中世纪,从人出发的价值观,以及作为一种人文运动代表了文明演进的里程碑——在瑞士历史学家雅各布-布克哈特(Jacob Burckhardt)认为,此时文明已发生定义上的改变,体现为人性欲求和本能驱动创造出来的结果,而但丁及其诗歌,是最耀眼的证明。德国文艺评论家奥尔巴赫(Erich Auerbach)则从手法上指出,但丁的创作实质上就是对“尘世生活”包括琐事的临摹,从而彰显人性的价值。
但丁流传形象最著名的一幅,是文艺复兴时期画家安德烈-德-卡斯塔格诺(Andrea del Castagno)在1450年为其创作的画像,因年代接近为人深信,画中但丁身穿学士袍,头戴毛边卷帽,鹰钩鼻,下唇微凸,颧骨消瘦,显露出冷静沉思的气质。其生平故事载于西方文学史之中,为人耳熟能详:出生在佛罗伦萨的贵族家庭,曾广泛阅读贺拉斯、维吉尔、奥维德等前贤的经典,和初恋贝娅特丽齐有过一段“典雅式爱情”,1302年因反对教皇和“扰乱共和国和平”被当地法庭判处流放(后改为终身流放),1313年完成《神曲》后,在维罗纳和拉韦纳居住过几年,最终因染上疟疾病逝于威尼斯。但丁一生几乎都在和教皇力量相对抗,个人生活无疑直接影响了诗歌创作。
传承上,但丁深受古罗马诗人维吉尔的影响,尤其是口头文学传统上,让大型史诗走向现实模仿,语言多为当时大众日常用语,素材上不仅写古代伟人,也写自己所处时代的非著名人物,并事无巨细地摹仿日常琐事。这种现实主义打破了文体分用的规律,显示出不同格调、等级相互混杂。而他最终将《神曲》定性为“喜剧”,既是宣告和古典悲剧的分野,也带有乐观的尘世希冀。
文艺复兴另一位代表人物薄伽丘在其所写《但丁传》中,主要讲诗歌创作如何影响了社会改革运动。但丁在后世更广泛的影响力显然无法为薄伽丘所见,具体到艺术领域,既作为直接素材、也是灵感的源头——如今正值但丁逝世700周年,圣多梅尼克美(Musei di San Domenico)博物馆开启大型开放展:“但丁:艺术的视野”,展示从13到20世纪大约三百件与但丁有关的展品,其中包括乔托、菲利皮诺-利皮、洛伦佐-罗托、米开朗琪罗、博乔尼等大师的作品。
循着时间线索,我们将首先看到拉斐尔前派画家罗塞蒂的作品,画家对但丁自传性质的诗体小说《新生》深有感触,创作了油画《贝娅塔-贝雅特丽齐》,形象直接出自于但丁的笔下,又是自己亡妻的倒影。他打破学院派的束缚,还原生活的真实面貌,与但丁的文学理念具有深刻的一致性。同时期更著名的衍生创作出现在1535到1541年,米开朗琪罗花了六年时间,在梵蒂冈西斯廷教堂祭坛后面的大墙上创作的400多个人物的巨画《末日的审判》显得更加气势恢弘,直接源于《神曲》中“地狱篇”的启发,中心主题是人生的戏剧:不断背离上帝,罪孽累累,但终将获得拯救。此外,米开朗琪罗还写过《献给但丁》的诗歌:
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对他的评议, 在瞎子面前,他显得过分光辉灿烂; 对诽谤他的人责备一番并不难, 要真心实意赞扬他又谈何容易!
步入19世纪,艺术家们对于但丁及其作品的解读已经从宗教背景下人的拯救转化为“灵性的价值”上来,并使其影响扩散到整个欧洲。最著名的作品,有英国著名诗人、画家威廉-布莱克为《神曲》创作的插图。从1824年至1827年,布莱克带着病痛,创作了102版图纸,包括草图和水彩画,曾在泰特美术馆展出,五年后被拍卖。在19世纪后期,古斯塔夫-多雷的工作室几乎左右了整个插图版画工业,而在他笔下,但丁也是永恒的主题之一,多为黑白两色,以铜版画为主,饱满而具有层次,以细线条表达物体的表面和体块,用线条疏密表达明暗以及在寓意上正义、邪恶的对立。
二十世纪之后,关于但丁的艺术创作载体和表现形式都发生了极大变化。最具符号意义的,显然是法国雕塑家罗丹在1917年临死前才完成后的《地狱之门》,直接取材于《神曲》的“地狱篇”,只表达一个主题:“你们来到这里,放弃一切希望!”整个雕塑由187个人体交织为一体,在大门每个角落都拥挤着进入地狱的人群,深浅不一的浮雕上充满暗影和让人不安的气息,显示了雕塑家深厚的功底。
此后,萨尔瓦多-达利创作了最受瞩目的但丁文本绘画——1950年,意大利政府为庆祝但丁诞辰700周年委托达利为《神曲》创作插图,艺术家在此后十年间创作了100幅水彩画对应《神曲》的不同段落,地狱在其笔下不是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火炉,而是现代的、荒芜的、空旷的、由流体的神曲组成的异想天开又令人不安的空间。简而言之,超现实主义解构了原本浓郁的宗教气息,带来了全新的魔幻演绎。
值得一提的是,音乐界受到但丁启迪的创作也不胜枚举,诠释了平面到立体的艺术渗透——1837年圣诞节前夕,李斯特读到了《神曲》的《地狱篇》,立刻被但丁的想象力所征服,发誓要把自己的感悟谱写为音乐,最终于1849年完成了作品《但丁读后感——奏鸣曲式的幻想曲》,将其收录于《旅行时代-意大利之中》。他将作品献给另一位作曲家瓦格纳,在给他的一封信中写道:“就像维吉尔之于但丁,您向我展示了通向声音世界神秘领域的道路。我竭诚告诉您,我将以永恒的爱为您献上一部作品。” 另外,巴赫与古诺合作的《圣母颂》也受到了但丁的影响,后来还被舒伯特改变为小提琴曲。
为何但丁具有超越时代、跨越领域的影响力?剑桥大学意大利文学教授波义德(Patrick Boyde)给出这样的回答:“诗人越过许多世纪直接对读者讲话,真实描绘了人性本质的正面与负面,重新定义了人生的目标,提供了帮助他们在真实世界里进行选择的洞察力。”同时,具体到《神曲》这部传世杰作,那些栩栩如生、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也具有普遍的感染力,上至君主、教皇和贵族,下至诗人、骑士和工匠……在从地狱到天堂的灵修旅程,其实是上演此间的、尘世的生活,既展示了复杂的人性,也有着从不同角度出发的普世性追问,在最幽暗的边界释放最夺目的光辉,所以能穿透时光长河,照亮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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