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河畔 歌声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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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魔幻保定

说燕赵大地上有这么个地方,方圆两万平方公里,蜗居一千多万人口,百科上书三千年的历史,号称北控三关、南达九省、地连四部、雄冠中州,但如今身处城中街头巷尾晃荡几个时辰,却仿佛怎么也把不住这底蕴的脉。只记得一出火车站,空气里的沙尘就打了个无法回绝的招呼,给你呛一跟头,权当见面礼。

那就周围转转吧。从市中心出发往西南方向走八十公里,只见街道两旁雕塑林立,维纳斯旁边守着关二爷,如来佛祖旁边环绕着丘比特小天使,轻而易举“打破文化壁垒消除艺术偏见”;

若要是往东北方向走六十公里,又仿佛闯入消费异世界,去什么巴黎纽约,这里100块能买一蛇皮袋的包包,分分钟重塑你的价值观;

如果一路向北直驱五十公里,那么你就有幸体验“宗教文化线下步行街”,漫山遍野的民间神仙,你有什么需求这里就会造什么神,量身定做,拜拜不亏;

这么个地界,你几乎难以调动固有的认知去为它下个定义,只能在恍惚中脱口而出一句“也太魔幻了吧”表达震惊,但仔仔细细了解一通它的过往后,也依旧只能拾起这句“魔幻”当做定论——这个地方,就是保定。

魔幻之始, 慷慨之歌

要说保定这地儿魔幻,那不是从今日开始的。

我们把时间拉回到公元前。那时候的保定,身处北方游牧文明与中原农耕文化的过渡地带,地势平坦如砥,几乎无险可据,仿佛天然一副该当“被兵之地”,作为春秋战国时燕国重要的行政区域和最富饶之所在,荆轲刺秦时手捧的那张燕国督亢图,标的就是如今的保定。

从这片古老的土地在历史上开始有姓名开始,它就没有真正地“安定”下来过,如今大家知道河北省会几次迁移之事,但对于保定来说,这几乎算不上稀奇,早在燕国时,保定就已经经历过两次迁都了。

所谓“保卫大都,安定天下”,被硝烟战火熏陶的保定,分明就是常胜猛将赵子龙,一生缱绻御侮,始终不渝。燕赵大地慷慨悲歌,从未消退过,清康熙八年,直隶巡抚正式移驻保定,更是彻底拉开“冀北干城,都南屏翰”的帷幕。

直隶总督署在此二百多年,来往总督几十任,车辚辚来,马萧萧去。那时候的保定,八面来风,四方融合,风光或许是真的风光,但反过来看,它似乎一直都没有一段长久的,独属自己的时光。直到最后,省会的头衔终究戴了他人头上时,古城里的保定人甚至连叹一口气的机会都没得到,就被一头按在历史的沙堆中,一腔悲愤,如鲠在喉。

图 | 津津乐道

那穿云裂帛的过往就像一株魔幻的芽,如今现实出现巨大落差,保定一时之间全然不知该如何自处,恰在这样巨大的缝隙之中,魔幻瞅准了时机,开始攀藤覆地,野蛮生长。

被彻底否定的荣耀,让那个时候的保定几乎“憎恶”起了自己的古色,他像战败的将军因羞悔难当就烧毁自己的盔甲与勋章一样,将那些西洋式与中式灰楼典雅的建筑一并推倒了,曾经与老保定人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古老文明灰飞烟灭,徒留遗恨,甚至遗恨也不许,谁都当它是一座该拆的城市,需向着大上海的洋气或者老北京的恢弘任意选一头比肩,老保定不土不洋,就该拆个天翻地覆才好。

图 | 午夜猎人

可是拆了又能怎样,千年恳恳为他人做嫁衣裳,如今连同银针金线一同烧掉,自己又还能剩下什么?废墟上又如何建立最具特色的城市人格?这些根本无从去想。

等人们意识到那个不土不洋的明清加民国风格的老城竟有如此韵味,放置整个北方也担当得起一二时,保定已经彻底泯然众城矣。

魔幻之中,唏嘘万千

可是,谁又能超越自己的历史局限,站出来说一声“不可拆”呢?在那个年代,拆才是王道,拆了才能死而复生,拆,狠狠地拆,直到把灵魂都腾挪干净,拆得整片土地都摧枯拉朽,奄奄一息,拆得如今年轻的保定人已经无从去翻阅故乡的历史,只知自是古城人,不知底蕴在何方。

不知道就不知道罢,那长久的“不知如何自处”的心境,活着活着,也就自然找到了自处的方式,那几乎是一种时间酿就的必然,没有了恨,也没有了悔,更不知如何去赢,别的城市迎着势头在谋发展,保定市年年岁岁在喊振兴。

振兴得如何,不是很清楚,反倒是在近些年的热搜上,接二连三地看到保定以另外一种奇诡的姿势被人发现和讨论,在那些嘲讽与自嘲交相辉映的言论场上,“魔幻”二字以极高的出现率,正式成为被大多数人接受的“保定标签”。

图 | 午夜猎人

比如曾有一张在艺术圈广泛传播的照片,在一个沙尘四起的空旷厂房中,十几尊各式各样的希腊神像雕塑静默伫立,众人皆以为这里是意大利美术学院雕塑系一角,但不知这只是保定曲阳县满大街雕塑厂的其中之一,国内许多艺术家或雕塑学子就是在这为梦想画下璀璨的注脚。

比如清华大学建筑系在读博士前往保定易县奶奶庙,把那些漫山遍野的“野生众神”隆重地展示在毫无防备的众人面前,那管理人员随口一句“缺哪个神仙,随便造一个”,四两拨千斤地拆解掉了神灵在人心中高不可亵渎的地位,展现了一种属于民间自我的“信仰需要”。

比如网红博主史里芬拍摄的保定动物园,俨然一处“华北农家乐”,又或是前往白沟拍摄箱包市场,“去保定买大牌包”一举登上热搜前列,人们在评论区狂欢,说“去巴黎不如来BUY-GO”“五十块钱暴打消费主义”。

史里芬将保定概括为“世界雕塑殿堂、无用发明工厂、魔幻之旅母港、严肃文学故乡”,这是一种戏谑,但却不能只被解读为“戏谑”而已。经典的文化不断地告诉你要克制,要高级,要内敛,要精致,但在长久的“不知如何自处”的状态中,保定已经重新拥有了另一种平衡,在新的平衡里,它很自得,很放松,很热闹,很不在乎。

如今看保定,南距石家庄120公里,北距帝都140公里,东距天津150公里,身处北方最重要的三个城市中间,既无法彻底复兴,也无法勇当浪头的保定,似乎已经习惯向着不知以哪里为参照物的方向,以一种“以退为进”般的速度,过一种与他人无关的生活。

魔幻未来,战歌如期

如果你的价值观已经被一线城市规训得妥妥帖帖,那你大概会觉得保定种种场景太过魔幻,太过荒诞,但那只是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在有限的认知范围内努力的生活,他们只是更关心眼前的事物,而不是摸不准的诗和远方。

老保定有句俗语:“三山不显,四水不流,八丈高的卧佛寺”,原本说的是老城里的几处不显眼的街巷、水井,和一座“巴掌”大的小卧佛像,但这话用来形容如今保定人的性格,也全然能对应上。

在经历过那样鼓角争鸣的时光后,如今的保定人最显著的特点,就是低调。仿佛约好了似的,骨子里的自豪可得深深埋好,千万别表露出来。

图 | 午夜猎人

单用饮食举例,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保定西靠太行山,东依白洋淀,身处广阔富饶的冀中平原,饮食文化可向上追溯上千年。尤其清代时作为直隶省府,发展出许多宫廷名菜。咸丰之后,更是开始大力建设厨师名校。悠久的文化沉淀让保定菜“适应性极强”,天南海北的口味,都能照顾到。

仍记得千禧年的保定,还充分张扬着美食古城的繁荣,名店餐馆遍布城内四关,尤以十园、十庄、十馆、五楼、五春、五轩著称。保定人讲究吃,绝不肯亏待自己这张嘴,除了饭菜好吃,还十分注重饮宴的文化和氛围,从饭店的名称字号等等,皆可见一斑。

可惜的是,若是你问一个保定人,保定有什么?却常常只能听到一句“驴肉火烧”。

噫吁嚱!这又是另一层令人唏嘘的魔幻所在了。

图 | 风景这边好

这怎能不遗憾呢。那古莲花池的水是保定人苦苦续上的,直隶总督署的大旗杆亦是保定人自己坚持复建起来的,不变的那棵苍天古树,清风一抖,树叶飒飒仿若流年。

白洋淀的鱼儿依旧年年丰富着保定人的餐桌,以前芦苇荡里的故事,也仍在茶余饭后聊到。阳春一到,顺平的桃花就开了满山满谷,等桃花谢了,古莲花池的荷花就盈盈地开了,接天莲叶无穷碧,这千年莲花池的池水,汇着保定府的灵气,怎么可以断绝。

或许,那魔幻的枝丫,总有一天也会长成擎天的大树吧。尤其当真正踏上这片土地时,真切地感受到它在奋力变化着,为更清新的空气,为更优质的生活,为留住更为招揽优秀的人才,它挥舞着手臂像千年以前挥动着冲锋的旗帜,而在不远的未来,号角声即将响彻燕赵大地,一如两千多年前易水河畔高亢的遗歌。

(文字、图片来源誰最中國,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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