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俊:当我们讨论德国艺术时 我们应该聊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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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讨论德国艺术时,我们应该聊些什么?无论中国人对于德国有着如何浪漫主义的想象,这些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作品都不应该只是被当做某种来自德国的“圣物”而受到瞻仰。当它们穿越整个欧亚大陆到达六朝古都的南京,被悬挂在南艺美术馆的白立方空间中时,它们处于某种等待被再次开启的封闭状态。

它们本来应该打开的那个“世界”反而闭塞了,但绝不是因为面对那群陌生的中国观众而感到害羞。记得海德格尔在《艺术作品的本源》中声称,艺术作品将向观众开启一个“世界”,但这需要艺术的保存者(der Bewahrende),他是和作品的创作者共享同一种文化资源的观众,可以理解为艺术创作者的知音,不同于附庸风雅的观众。当保存者不在,那么作品中那“被创作的东西也将不能存在”[1]。沉浸于共同的文化脉络才能使艺术的创作者和保存者得以通过作品所呈现的那个“世界”被联系起来。一件作品在创作结束后,如果没有它的保存者,那么艺术作品将只是一件死物,丧失了其作品性。这就应和了中国的典故:“子期死,伯牙绝弦,以无知音者”。[2]

“如果作品没有寻找保存者,没有直接寻找保存者从而使保存者应合在作品中发生着的真理(去遮蔽),那么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保存者作品也能成为作品。只要作品是一件作品,它就总是与保存者相关涉,即使在(也正是在)它只是等待保存者,恳求和希冀它们进入其真理之中的时候。”[3]

▲ “重整|德国艺术立场”展览现场

作为物的艺术作品只有面对保存者,作品才得以成为作品,作品中的真理才得以发生(geschehen)。这正是在于艺术的创作者和艺术的保存者共享同一段历史(Geschichte),他们在同一种历史性(Geschichtlichkeit)下有着共同的命运(Geschick),他们才能看到作品背后所打开的那瞬间的世界。作为一个外在于德国历史和文化的观众,我们如何才能打开那个作品背后的世界呢?这些来自德国的艺术作品烙印着他们自己的时代和民族精神,他们不应该作为一种昂贵的历史遗迹或可交换品来到同样历史悠久的六朝古都,它们应该重新被打开,被激活,和我们中国的“世界”相连接,获得另一种不同的真理[4]的显现!

首先它让我想到了一个反例,那是一首出自德国20世纪伟大的剧作家布莱希特的名作《老子流亡途中撰写道德经的传说》。这首叙事诗按照德国学者雅恩·克诺普夫(JanKnopf)的说法,属于布莱希特“最著名诗作之一”(eines der berühmtesten Gedichte),也是德语流亡文学中最重要的作品之一。[5]

老子流亡途中撰写《道德经》的传说

布莱希特作,严宝瑜译

1

先生七十那年已年老体衰,但他还得另找安宁处栖身。这时候四海内善又吃不开,恶再一次在天下得逞。这样,他就扣上鞋带准备起程。

2

他收拾好路上要用的东西,不多,但也还有这样和那样:一根旱烟管,这他每晚要吸,一本小书,这他每天要看,还随便带了些馍馍样的干粮。

3

临别时,眺望了一下平川的景色,走上山路时,就把它抛在脑后。他骑的牛一路上享用着道旁的青草,慢嚼细咽,牛背上驮着老头,这慢悠悠的速度对他已经足够。

4

他在崇山峻岭里四天行走。一个税卒挡住他的去路。“可有贵重的东西上税?”答:“没有。”牵牛的童子插嘴:“他是个教书的!”这样便算是说明了理由。

5

正碰着那人高兴把事情追问:“他可研究出什么道理?”童子说:“滴水穿石,柔弱的水也能把巨石制胜,你懂吗,这就叫柔能克刚,弱能胜强!”

6

那童子趁着天色未晚,鞭打着青牛急急前行,看着那三个在松林里走远的旅伴,我们那个汉子忽然来劲,他大声呼喊:“喂,你们停停!” 

7

“老头,回来请说说那水的道理!”老人停下来问:“你对这有兴趣?”那人说:“我虽是关卡上小卒一名,对谁战胜谁的问题也十分关心,你既知道,就请把这道理讲清。 ”

8

“给我写下来,你讲,这孩子记!这种东西可不能随便放行。我们这里有纸,也有笔墨,还备有夜餐,我就住在附近。怎么样,一言为定?” 

9

“那老头回头向那汉子端详:这人身穿补丁短衫,光着脚板,额头上尽是一道道皱纹。“嗨!看上去他不是个当权派。”他寻思着想:“你不过和我一样?”

10

这老人已上了年纪,对有礼貌的请求已无力拒绝。他大声说:“人若提了问题,总该给一个回答。”童子也说:“天色已转凉。” “好,那就在这里耽搁一晌。” 

11

那圣者从牛背上爬了下来,他们俩工作用了七天整。每天那边卒送来饭菜,(为了安静,连咒骂走私者也只用轻声)最后终于写成。

12

一天清早童子把写好的交给边卒,那文字共有九九八十一行。他们谢过了送他们的微薄礼品,拐过松林向深山行进,你们说,哪有比这更礼貌的事情?

13

我们不能只把圣者赞美,他的名字虽在书面上闪闪发亮,但先得有人去把他的智慧挖出,所以那个边卒也理应受到表彰,没有他,圣人的智慧无从传扬。[6]

▲ “重整|德国艺术立场”展览现场

布莱希特1898年出生于德国南方的奥格斯堡(Augsburg),1956年死于民主德国的东柏林。在柏林他的故居中,充满了来自中国的东西,特别是书和绘画。虽然他没有到过中国,但在德国大概没有第二个20世纪的德语作家如此受到中国和中国文化的影响。由于他是纳粹政府的异议者,所以从1933年就开始其流亡生涯,辗转法国到了美国。“二战”后,由于他的共产主义信仰,所以回到了民主德国。布莱希特曾任德意志民主共和国艺术科学院副院长,荣获1951年国家奖和1955年列宁和平奖。

这首特别的诗歌写于1938年,他当时为了躲避纳粹在丹麦流亡,此时的丹麦还尚未被纳粹侵蚀。这首诗收到了德国汉学家卫礼贤(Richard Wilhelm)在他1911年《道德经》译本的前言中记录的一则传说的启发。这段文字描述了,老子骑青牛在出函谷关途中遇到边关守卫尹喜,被请求写下了著名的《道德经》。卫礼贤的原文如下:

“由于公共状况的恶化,人们已经看不到任何秩序重建的前景,老子决定离开。当他来到函谷关,按照后来的传说,他骑着一只黑牛,函谷关的长官尹喜请求他留下笔墨。对此他才写下超过5000字的《道德经》,并交给尹喜。之后他向西扬长而去,无人知道他所去何方。”[7]

这个故事对于流亡海外的他非常应景,诗中老子在七十离开故国,由于“这时候四海内善又吃不开,恶再一次在天下得逞”。他在西出函谷关时,遇到了一个镇守在那里的边卒(Zöllner)。边卒在古今中外各种叙事中一般都被作为反面人物描写,在《圣经》中他们狡诈和贪婪,但他却没有刁难老子,这和两年之后翻越比利牛斯山的布莱希特的挚友本雅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1940年9月27日在西班牙边境,西班牙边关告诉准备通过西班牙去美国的本雅明,由于他没有国籍,即便携带有效美国签证也不能入境,而且必须被押送回法国。此时,本雅明选择了自杀。本雅明生前的挚友布莱希特为他的死写下悼念诗:“我听闻,先于屠夫行凶之前,你自我了断,经历八年流亡,无奈注视着恶势力崛起,最终面临不可通过的边界(Grenze),人们说,你通过的边界是那个可通过的。”[8]

边界(Grenze)或边关(Zoll)的意向同样出现在这首1938年关于老子的叙事诗中,它是那代流亡者心中的生死槛,甚至是所有流亡诗中挥之不去的主题,也包括了中国古诗中的“边塞诗”。关内和关外,每个人都清楚越过边界是绝绝然的彻底告别,那象征着不同的政治界域和行动者的抉择。

在诗中边卒例行公事的询问却引出了童子口中的那句话:“滴水穿石,柔弱的水也能把巨石制胜,你懂吗,这就叫柔能克刚,弱能胜强!”。在这种情境下,再述了老子刚和柔的辩证和转换关系。在当时人的耳中这是多么有政治意味的话语,童子的回答代表了流亡者的政治信念和毅然决然,什么是强者、什么是权力?都是一时一刻的,此消彼长的。水的柔终将打破那最坚硬的存在。它通过水的比喻预示了当时盛极一时的法西斯政权,在如同水一般柔性的人民反抗中最后必将失败。据汉娜·阿伦特在《黑暗时代的人》所言,这首诗当初在法国被囚禁的流亡德国人中“就像一个奔跑的火种不断散播,如同欢乐的福音口口相传”[9],它为在黑暗绝望中的人们带来了希望和憧憬的火种(Funken der Hoffnung)——柔弱的水必将战胜顽石。

布莱希特让那边卒询问:“我虽是关卡上小卒一名,对谁战胜谁的问题也十分关心,你既知道,就请把这道理讲清。” 在这里边卒没有变成压死本雅明的最后一根稻草,反而成为了一个激发老子撰写《道德经》的刺激和中介,所以布莱希特赞颂道:“我们不能只把圣者赞美,他的名字虽在书面上闪闪发亮,但先得有人去把他的智慧挖出,所以那个边卒也理应受到表彰,没有他,圣人的智慧无从传扬。”

▲ “重整|德国艺术立场”展览现场

对于布莱希特而言,智慧(Weisheit)有两部分组成;一为知识;二为对于知识的传播。智慧必须要被“挖出”(abverlangen),没有问题就没有回答,没有激发就没有升华。回答(Antwort)是一种责任(Verantwortung),就如德文构词所展示的那样——责任(Verantwortung)就是一种回答(Antwort)。他让老子说出:“人若提了问题,总该给一个回答”(Die etwas fragen, die verdienen Antwort.提问者理应获得回答)。

1939年在本雅明自杀的前一年,他在对布莱希特的这一首诗作了点评,特别是点出了维系问和答之间责任感的善意(Freundlichkeit)[10]。它构建了个体对于共同体的认同,对于当时如此“非人性”(Unmenschlichkeit derGegenwart)的时代,善意是一种“不合时宜”的态度,但它可以像水一样将最终战胜一切坚硬的东西。这里布莱希特所谓的“非人性”正是后来法兰克福学派对于二战反思的诊断:对于世界和他人的工具理性化操作,而本雅明提出的“善意”则是主体和主体交往的非工具化原则,是抵抗和平衡工具理性的力量。善意在布莱希特所有作品中都扮演着非常最重要的角色,在诗中童子善意地介绍了他的老师,边卒充满好奇的询问,并礼貌地招待了老子一行人。他得到老子善意的回答…… 只有通过人和人之间的善意,智慧才能出于智者之口,人和人的伦理关系才得以建立。它代表了柔性的水,渗透在万事万物中,将再次强势回归,战胜这个“非人性”的时代。[11]

同时这一善意可以在中国“仁”的讨论下获得理解,它是二人构成了社会基本的关系和秩序,《说文》中解释道:“仁,亲也。从人从二”。这样,“仁”字的原义便是二人相亲相爱。亲就是一种友善,这构成了主体和主体伦理关系的的基石,也是发问和回应的基础。孟子曰:“仁也者,人也。謂能行仁恩者人也”。这一同语反复通过人和人的关系“仁”来定义“何为人”,人的本质在于“二人”之间。当我们通过另一位德国当代哲学家阿克塞尔·霍耐特(Axel Honneth)的角度来看,这一人和人的善意(Freundlichkeit)同时也创造了或奠基于对于他者的承认(Anerkennung)。善意将我们自己投入,参与(anteilnehmen)到和他者的互动关系中去。[12]

正是善意才引发承认,只有承认的发生才会导向了主体间交流(austauschen)和理解(verstehen)的意愿。如同霍耐特所言,主体间的交流和理解是需要条件的,缺乏互相作为平等主体的承认,交流和理解将不会开始。边卒之所以被赞美,正是在于他踏出了第一步,所作出请教的努力,而老子也由于此觉得有责任给出一个回复。他没有敷衍地实施了这个回复。在跨文化交流的途中,这一点尤为重要。不同的文化主体非常容易将对方他者化,真正的沟通非常难以开始和持续,承认需要时间。只有开启提问和回复的交流模式,文化间的隔阂才得以在对话中逐渐被克服。

▲ “重整|德国艺术立场”展览现场

回到海德格尔关于艺术作品的讨论中,艺术的发生正在于处于同一文化历史性传承的艺术生产者和艺术保存者的对话,而不同的文化势必造成了实质上对话的阻断,每一步深入都将举步维艰。当中国和德国相遇的时候,如何构成他者互相理解和体认地展开呢?我们如何有效地理解他者,进入他者,并参与其中呢?

布莱希特早在1915年就读过卫礼贤《道德经》的德文译本,之后他似乎获得了神启,找到了他艺术和生命的方向。道家思想在他的创作中如影随形,构成了一边是马克思,另一边是老子的双重性。按照德国汉学家HeinrichDetering的说法:“他的语言是卫礼贤的德文”,而卫礼贤这一译本充满着《路德圣经》式的表达,但《圣经》式的语言却在一定状况下又似乎很契合《道德经》中的表达。当时的读者多少可以从中联想到《圣经》,或者说也正是通过《圣经》去想象《道德经》的主旨,布莱希特自然也无法列外。于是我们不禁想问,他理解的道家思想是否是建立在一个基督教思想的底盘上的呢?它是否只是披着东方智慧的外衣再次出现的西方灵魂呢?[13]

当布莱希特所读到这个千年前隐居者自我流放的故事,他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心境。理解和同情就此发生。我们不禁要问,布莱希特所谓的友善真的是我们中国人认为的“仁”吗?还是在《圣经》或法国大革命中的博爱呢?德国哲学家狄尔泰(Wihelm Dilthey)在19世纪70年代使得“体验”(Erlebnis)一词变成了一个重要的诠释学概念,人只有通过个人的切身生活体验和对于生命的同情才能跨越历史和时间,以及文化的障碍获得“理解”(Verstehen),它绝对不是出于第三人称的客观解释,按照海德格尔的讨论“理解”总是此在(Dasein)的,它正是基于人的生存处境,在和世界的连接中创造出的一种诠释可能。

理解正基于卫礼贤用《路德圣经》的语言翻译《道德经》,布莱希特借用老子的传奇来言志。当布莱希特讨论中国文学时,当他诗化老子出函谷关云游时,他在聊些什么呢?他在聊他的生活处境(Befindlichkeit),他在聊他所面临的黑夜,他在用他的文学为他的同志们(Zeitgenosse)划出希望的火花。反之,当我们在讨论德国艺术时,我们应该聊些什么?我们同样应该如同边卒那样鼓起勇气踏出询问的第一步,看到作品背后那一代德国人的生存处境,从而反思我们的当下,就如同布莱希特通过他者的目光审视自我,通过借道中国来理解自己的此在, 谈论自己的欢乐和悲伤。这时穿过整个欧亚大陆的作品才得以被照亮,作品背后暮夜之国(Abendland)的世界才能和我们清晨之国(Morgenland)[14]的世界连成一片,艺术的真理才会发生。

附录:

1

Legende von der Entstehung des Buches Taoteking

aufdem Weg des Laotse in die Emigration

Alser siebzig war und war gebrechlich

drängte es den Lehrer doch nach Ruh

denndie Gütewar im Lande wieder einmal schwächlich

unddie Bosheit nahm an Kräften wieder einmal zu

under gürteteden Schuh.

2

Under packte ein, was er so brauchte:

Wenig.Doch es wurde dies und das.

Sodie Pfeife, die er abends immer rauchte

unddas Büchlein,das er immer las.

Weißbrotnach dem Augenmaß.

3

Freutesich des Tals noch einmal und vergaß es

Alser ins Gebirg den Weg einschlug.

Undsein Ochse freute sich des frischen Grases

kauend,währender den Alten trug.

Denndem ging es schnell genug.

4

Docham vierten Tag im Felsgesteine

hatein Zöllner ihm den Weg verwehrt:

„Kostbarkeiten zu verzollen?“ – „Keine.“

Undder Knabe, der den Ochsen führte, sprach: „Er hat gelehrt.“

Undso war auch das erklärt.

5

Dochder Mann in einer heitren Regung

fragtenoch: „Hater was rausgekriegt?“

Sprachder Knabe: „Daß dasweiche Wasser in Bewegung

Mitder Zeit den harten Stein besiegt.

Duverstehst, das Harte unterliegt.

6

Daß er nicht das letzte Tageslicht verlöre

Triebder Knabe nun den Ochsen an.

Unddie drei verschwanden schon um eine schwarze Föhre

Da kam plötzlichFahrt in unsern Mann

Under schrie: „He du! Halt an!

7

Wasist das mit diesem Wasser, Alter?“

Hieltder Alte: „Intressiertes dich?“

Sprachder Mann: „Ichbin nur Zollverwalter

Dochwer wen besiegt, das intressiert auch mich.

Wenndu’sweißt, dann sprich!

8

Schreibmir’sauf! Diktier es diesem Kinde!

Sowas nimmt man doch nicht mit sich fort.

Dagibt’sdoch Papier bei uns und Tinte

undein Nachtmahl gibt es auch: ich wohne dort.

Nun,ist das ein Wort?“

9

Überseine Schulter sah der Alte

Aufden Mann: Flickjoppe, keine Schuh.

Unddie Stirne eine einzige Falte.

Ach,kein Sieger trat da auf ihn zu.

Under murmelte: „Auch Du?“

10

Einehöfliche Bitte abzuschlagen

Warder Alte, wie es schien, zu alt.

Denner sagte laut: „Die etwas fragen,

Dieverdienen Antwort.“ Sprach der Knabe: „Es wird auch schon kalt.“

„Gut, ein kleiner Aufenthalt.“

11

Undvon seinem Ochsen stieg der Weise

SiebenTage schrieben sie zu zweit.

Undder Zöllner brachte Essen (und er fluchte nur noch leise

Mitden Schmugglern in der ganzen Zeit.)

Unddann war’ssoweit.

12

Unddem Zöllner händigte der Knabe

EinesMorgens einundachtzig Sprüche ein.

Undmit Dank füreine kleine Reisegabe

Bogensie um jene Föhre ins Gestein.

Sagtjetzt: kann man höflicher sein?

13

Aberrühmenwir nicht nur den Weisen

DessenName auf dem Buche prangt!

Dennman muß dem Weisen seine Weisheit erst entreißen.

Darumsei der Zöllner auch bedankt:

Er hat sie ihm abverlangt.

[1]海德格尔:《林中路》,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年,第50页

[2]《列子·汤问》

[3]海德格尔:《林中路》,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年,第51页

[4]海德格尔理解的真理(Wahrheit)为去遮蔽(unverborgenheit)的显现,它并非指某种正确和确凿性,而是指在世界中存在的那种关联方式。

[5]雅恩·克诺普夫:《贝托尔特·布莱希特:昏暗时代的生活艺术》,索·恩∣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

[6]布莱希特:《老子流亡途中撰写《道德经》的传说》,严宝瑜译,1938,德文原文见附录

[7](从德文原文自译)Als die öffentlichen Zustände sich soverschlimmerten, daß keine Aussicht auf die Herstellung der Ordnung mehrvorhanden war, soll Laotse sich zurückgezogen haben. Alser an den Grenzpaß Han Gu gekommen sei, nach späterer Traditionauf einem schwarzen Ochsen reitend, habe ihn der Grenzbeamte Yin Hi gebeten,ihm etwas Schriftliches zu hinterlassen. Darauf habe er den Tao Te King,bestehend aus mehr als 5000 chinesischen Zeichen, niedergeschrieben und ihm übergeben. Dann sei er nach Westen gegangen, kein Mensch weiß wohin.

[8](从德文原文自译)Bertolt Brecht, Zum Freitod des Flüchtlings W. B.(为了自杀的流亡者本雅明)Ich höre, daß du die Hand gegen dich erhoben hastDem Schlächterzuvorkommend.Acht Jahre verbannt, den Aufstieg des Feindes beobachtendZuletzt an eine unüberschreitbareGrenze getriebenHast du, heißt es, eine überschreitbareüberschritten.

Reiche stürzen. Die BandenführerSchreiten daher wie Staatsmänner. Die VölkerSieht man nicht mehr unter den Rüstungen.

So liegt dieZukunft in Finsternis, und die guten KräfteSind schwach. All das sahst duAls du den quälbaren Leibzerstörtest.

[9] Hannah Arendt: “Menschen in finsteren Zeiten”, Piper, München 1989, 2001, 第277页(译自德文原文)Wie ein Lauffeuer verbreitete sich das Gedicht in denLagern, wurde von Mund zu Mund gereicht wie eine frohe Botschaft…

[10] Walter Benjamin: “Versuche über Brecht”, Frankfurt/M 1971, edition suhrkamp 172,  第92页.

[11] Mi-Ae Yun: “Walter Benjamin als Zeitgenosse Bertolt Brechts”, Vandenhoeck & Ruprecht,2000,第121页

[12]阿克塞尔·霍耐特:《物化》,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年03月

[13] HeinrichDetering: “Bertolt Brecht und Laotse”, WallsteinVerlag, 2008

[14]暮夜之国(Abendland)是德文对于西方的别称,对应的是清晨之国(Morgenland)德文表达中的东方。

展览信息

重整| 德国艺术立场

展期:3 月22 日-5 月4 日

开幕:3 月22 日

主办: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Michael Werner(迈克尔·沃纳)画廊

协办:歌德学院(中国)

策展人:郑闻、柯荔蔓(Birte Kleemann)

(凤凰艺术 独家报道 撰文/姜俊 责编/d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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