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寄生虫》后,该直视韩片的进步了 恐怖/灾难/谍战类型的突破,值得我们学习
《寄生虫》获奥斯卡4项大奖的新闻,如平地惊雷般,让人们的目光再度聚焦韩国电影。不少人一脸困惑,“这几年韩国电影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获奥斯卡了?”
这种质疑,不无缘由。毕竟,一则“限韩令”的传闻见网后,韩国电影从内地银幕上消失了好几年。但看不到,不等于不存在。这期间,韩国电影进步神速。以《极限逃生》为代表的灾难片开始发力,《哭声》《娑婆河》等恐怖片尝试与宗教理念结合,《铁雨》《特工》再度开创南北题材新拍法。
《寄生虫》的出现,绝非偶然,而是一次质变,背后是整个韩国电影圈的匍匐前进。表达自由,让韩国电影人敢想、敢写、敢拍。一系列佳作,因此诞生。今天,我们将列举传闻中的“限韩令”后,韩国电影在3个类型上的突破。顺便由衷说一句:“是时候正视韩国电影的进步了。”
宗教化的“新恐怖片”
韩国恐怖片最初的着力点跟日本很像—灵异。从贩卖尖叫的“女高怪谈”系列,到安兵基推出都市传说系列《凶咒》《鬼铃》《笔仙》《公寓》《突然有一天》。忽闪忽亮的灯泡、黑发白脸的女鬼、怎么也解不开的诅咒,一度成为韩恐的常态。
就连有“韩国最美韩恐片”之称的《蔷花,红莲》,也没有摆脱“精神状态”“女鬼”“邪恶后妈”的桎梏。这段时间,韩恐主要在“冤魂复仇”和“民间传说”领域,深耕细作。
2008-2010的两部《考死》,开始玩起了密室逃脱,让人眼前一亮。不过很快昙花一现,后来居上的《恐怖故事》《白色:诅咒的旋律》《寄生灵》…又开始嚼老梗。
直到2016年《哭声》的出现,韩国恐怖片改头换面,让世界震惊。一个看似闹鬼的故事,背后糅杂了玄幻色彩、人魔较量、宗教符号,甚至有人还解读出政治隐喻。
其内容的复杂程度,完全颠覆了对韩国恐怖片的认知。罗泓轸更是让一个最寻常的韩式庭院,变得鬼气十足,让人不敢靠近。影片拿下了当年韩国青龙电影奖最佳导演、最佳男配角、最佳配乐、最佳剪辑4项大奖。
再一次,让我大呼“邪门”的,是2019年的《娑婆诃》。有人称它是韩版《双瞳》。《双瞳》之所以被许多人称神,是因为它在2002年,就用道教的阴阳五行讲善与恶的失控、讲得道修仙。内容早已超越“沉冤得雪”“轮回复仇”的简易范畴。
《娑婆河》也是用宗教理念讲失控,讲相生相克。一个牧师调查受贿案件的故事,揪出了邪教信仰的扭曲与残忍,模糊了善与恶、罪与罚的界限,对信仰的终极意义发出疑问。
片中的邪教,既有佛教的意味,又夹杂了偏差化的基督教理念,像极了新天地教。难怪最近深受疫情困扰的新天地教,曾抗议影片影射了他们(新天地教本身就是邪教)。
片中充斥着各种经文隐喻和宗教符号,不少情节的处理像学术解读,观感略显晦涩。至于惊悚程度,那场姐姐重生的段落,颇有当年“双瞳”现真身时的震撼!茹毛饮血的恐惧瞬间转化为神秘的警世预言,两者碰撞出的化学反应,产生了凌驾于感官之上的高级惊悚感。
《娑婆河》与《双瞳》之间,相隔17年。遗憾的是,这期间,华语电影再无《双瞳》这般极具创新意义的恐怖片。无论是近几年的《红衣小女孩》系列,还是众星云集的《李碧华鬼魅系列》、麦浚龙的《僵尸》、邱礼涛的《失眠》,本质上依然在续写民间鬼怪传说,换汤不换药。
《与神同行》系列
上文说的是题材突破,在市场表现上韩国恐怖片也有代表作。从宗教中提炼世界观、大玩阴阳概念的《与神同行》系列票房大爆发,2017年和2018年两集的票房都突破千万人次,韩国电影史上首次。而且影片在中国台湾、中国香港地区均取得创历史的成绩,甚至《与神同行2》的亚洲首映式都是在台北举行,足以说明这个系列在港台地区的影响力。
《与神同行》系列后韩国电影逐步成为港台地区仅次于好莱坞的外语电影,甚至他们的影响力也在向原本港片的市场东南亚拓展。《与神同行》系列中阴间、判官的设定几乎都能在中国文化中找到对应,故事展现出的对忠奸、善恶的评价标准也带有儒家文化的深深烙印。这也是该系列能在香港、台湾大卖的重要原因之一。
类型片的概念是好莱坞最擅长,模式全球通行,内涵却必须结合本国文化特色。韩国商业电影多年来一直在积极学习好莱坞的类型片模式,并在这条路上走到了我们前头,《与神同行》系列堪称典型成功案例。
此外,驱魔题材的《黑祭司们》《阴曹使者》《变身》,都让韩国传统的恐怖/奇幻类型重焕生机。目前,由河正宇主演的《衣橱》,正在韩国热映,也是一部融合宗教理念的恐怖片。韩国门户网站NAVER的观众评分高达8.4。
打破常规的灾难片
2019年,一匹暑期黑马《极限逃生》,让我们看到了韩国在灾难片领域的努力。它不仅收获了900万观影人次,票房更是击败了《速度与激情:特别行动》。令人惊喜的是,它延续了灾难片的“爽”,却不仅仅只有爽。颇具创新的剧本和脑洞大开的动作场面,使人拍手叫绝。
作为一部灾难片,《极限逃生》有着奇观性的灾难场面。开头就是毒气弥漫了整个都市。人们只有跑的比毒气更快、更高才能得救。影片的巧妙之处,在于故事发生在一个晚上,让主人公与时间赛跑的同时,将灾难在视听层面造成的紧张感,转化为心理层面的刺激。
《极限逃生》的亮点,还在于类型的突破——灾难+喜剧。以往韩国的灾难片,都少不了悲剧色彩。这确实也是灾难片的套路,在大悲中洞悉人性深渊。但《极限逃生》偏不这么做。男女主角被困在高楼里,活活上演了一出“天台跑酷”+“徒手攀岩”,简直脑洞大开!
此外,《极限逃生》依然保留了韩影一贯的“批判色彩”。逃生之余,不忘调侃一番“阶级分化”和“贫富差距”。被困在摩天大楼的人,总是抢先被发现、获救。而困在普通小楼里的人物,只能开着闪光灯,挥舞手机等待救援。
韩国电视台为了拿到主人公逃生的独家资料,不惜用无人机进行现场直播。影片也借此讽刺了,电视台为收视率吃人血馒头。正是批判色彩,让影片的故事不局限于动作场面,而是引发思考。
回看韩国这些年的灾难片,如《汉江怪物》《流感》《摩天大楼》《海云台》《隧道》《恐怖直播》等,都把灾难源头归之为社会弊端。比如豆腐渣工程,污染、阶层固化等。它们在撕开韩国社会阴暗面的同时,也展现了一个小人物如何艰难自救的过程。而且这个设定没有地域局限性,极易产生共情。
在灾难面前,人性的光辉和阴暗,都摆在台面上。如果灾难片只是一味的渲染悲情、过度关注惊险场面,或者倾向讴歌部分群体,则毫无意义。2019年,我们也上映了一些灾难片,像《天·火》。看完只想套用一句郭语:“我觉得你在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捏造、凭空想象……”
死磕南北关系的动作片
从上世纪50年代至今。韩国电影对南北关系的探讨,从未停止。起初,这种类型的电影说教意味浓厚,目的性极强。《生死谍变》的出现,改写了这种方式。
影片以南北分裂为背景,书写了一段南北韩间谍之间的爱恨情仇。片中,朝鲜间谍李芳熙被刻画成一位出色杀手。因为错爱“不同信仰”的人,最终丢了性命。它用类型片元素,取代了陈旧的说教套路。此后,关于南北差异的元素,频繁出现在各种动作片、谍战片中。
改变也在悄然发生。《共同警备区》《太极旗飘扬》《欢迎来到东莫村》……..让我们又看到了另外一层南北关系的解读。用小人物的命运,带出南北关系半个世纪的变迁,并让人深思民族分裂背后的原因。
此后,南北关系在韩国的谍战片中,产生了两个分支。一类是喜剧化的间谍片,有浓厚的趣味性。比如《铁雨》,直接架空历史。《铁雨》讲述了在朝鲜政变,半岛核危机一触即发的虚构背景下,从朝鲜护送重要人物前往韩国的朝鲜军人严铁雨和韩国青瓦台外交保安官郭哲宇阻止危机爆发的故事。
作为一部南北题材电影,《铁雨》展现了超强的想像力和原创能力。乍一看故事与《义兄弟》《共助》等“南北”影片题材相似,但实际上该片涉及了南北对峙,朝核问题,以及美国、日本和中国三个强国之间的角力,对于强国之间尖锐的攻防战以及内部盘根错节的政治斗争都表现的极具魄力。
有韩国观众称,“这是《生死谍变》之后最具有挑衅性的南北题材电影”、“分裂国家基于现实的奇幻故事”、“影片讲述了发生在4天之内的故事,看的过程就好像抱着核弹在奔跑,毫无喘息的机会“。
片中有不少南北差异的段子,令人捧腹。比如郭哲宇问严铁雨,是不是吃田鼠。严铁雨上一秒还声嘶力竭的辩解:“我们天天吃肉!”下一秒就一口气呲溜了三碗手擀面,连汤都不剩!
另一类,是严肃间谍片,比如2018年上映的《特工》。影片当年上映12天累计观影人次突破400万,这一速度与同类南北题材电影《铁雨》(18天)、《共助》(13天)相比都要快。曾入围第71届戛纳电影节午夜展映单元。
以往看到的南北关系电影,都是北朝鲜特工渗透在南韩,窃取情报的故事。而《特工》正好相反,它以南韩间谍的视角为切入点。
黄晸玟饰演了代号“黑金星”的韩国间谍,他受命于韩国国家安全企划部室长。为了收集朝鲜核武器情报,他隐藏真实身份,以共同推进南北共同事业为名接近朝鲜高层李明云。表面上两人相互信任,但实际上却针锋相对相互牵制,他们亦敌亦友的关系的变化直接影响了故事走向。
李明云与“黑金星”的人物关系,在以往南北题材的电影中很是少见。他们虽有各自的执念,但依然彼此尊重。随着剧情深入,矛盾点凸显。当同胞的信仰变质,自己是要成为一颗阴谋论棋子,还是为了理想英勇奋战?
《特工》讲的是一个南北韩间谍,互相理解、相互承认的故事。有时候,他们甚至脱离了这层关系,被真正当做一个人来看待。它延伸了另外一层思考“看起来是敌人,反而是同志;看起来像同志,反而是敌人。”在这种历史题材的处理上,再一次彰显了韩国电影的创造力,不拘泥于条条框框。
《寄生虫》拿奖后,我们第一时间撰写了文章,详细讲述了它获奖的几大原因(影片质量只是其中一个因素)。在肯定《寄生虫》质量的同时,我们也身感有责任将韩国电影的现状,书写出来,直视韩国电影的努力与进步。
本期内容中提到的影片,不管你看得上,还是看不上。不能否认,它们都是敢想、敢拍的电影。它们都是自由表达的电影、忠于自己的电影。
在韩国电影振兴委员会编著的《韩国电影史:从开化期到开花期》中,有这么一句话:“对于创作者来说,表达自由相比其他政策支持更为有效,韩国电影的历史,就证明了这一点。”
(图片来源于时光网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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