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茗在一次作画后兴奋地将颜料涂在自己的脸上
“我画画是因为我爱画画,我想把听到的故事画出来,我想把外出的经历画出来;我高兴的时候想画,不高兴的时候也想画。我画画的时候脑子里有一个画面,或者也许是我梦到的画面。我用刷子画,也用各种日常的工具,甚至植物。我在画板上画,也可以在墙上画。画了很多很多,后来大家都喜欢我的画,我想继续画,一直画,我要做个画家、艺术家,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盲人也能是艺术家…”
——刘馨茗
刘馨茗现场作画
她出生三天便被判定终生眼盲,世界对她是不公的。但她偏偏用那纤细的手指撬动了世界的门缝,生生让五彩斑斓的光彩照进黑暗的禁锢,她用对世界的热爱照亮了自己和他人——她是闭着眼睛画画的女孩,刘馨茗。
刘馨茗现场作画
开幕现场
双眸被封闭,心目却被触发
如果双眼看不到这个世界,那又如何去描绘它呢?在为盲人讲电影的“心目影院”,小馨茗第一次“观看”了一场用语言描述的电影,在台词间似乎“看”到了丰富的场景和人物情绪,从此馨茗的世界也更加丰沛起来,她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生发出新的场景、情节和世界。八岁那年,馨茗在一次文化助盲活动中尝试绘画,从此她的一切想象、情绪、故事都开始有了颜色。
展厅现场
“我不知道平常人如何看待颜色,我通过生活中听到的、触摸到的去感知颜色,从而了解到世界是五彩斑斓的,那我也希望自己的世界充满这些色彩。”的确,馨茗有一套自己的色彩体系,对她来讲,颜色是一种最初的感受:红色是热热的,就像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蓝色是冷冷的,就像溪水;绿色代表着生机,有树叶和花草味儿;白色是纯洁的……味道、触觉、听到的故事、音乐和生活中的感知编织成全新的色彩谱系,在馨茗的想象力下成就了一个美丽新世界。
《火焰山》/2020 53*77cm
《星空》/2021 53*77cm
除此之外,音乐也是她的灵感源泉。创作作品《火焰山》时,馨茗听的是《西游记》片头曲《云宫迅音》,红蓝交替的大胆用色,色块之间的相互冲击,为作品带来了戏剧性的视觉冲击。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启发了馨茗的《星空》,乐符轻盈澄澈,跳动着就像暗夜中的精灵,馨茗用手在画布上搅动涂抹,连观者都感受到那份节奏的快乐。“一些歌词也会成为我的指引,比如黄思婷的《祈祷》:‘寂寞的晚上海风作伴,心飘向远方伊人的模样’……”在接受采访时,馨茗也不由得哼唱起来。
展厅现场
53x77cm,这是馨茗大多数作品的尺幅。她会告诉爸爸想要什么颜色并帮她挑出来挤好,而在这之后的创作馨茗则非常独立。她喜欢用手直接涂抹,“因为我喜欢颜料粘稠和油质的触感,就像奶油一样。”馨茗会用手指去感觉绘画痕迹以判断构图的走向,同时,耳朵也是她创作的重要依靠,如果她说:“爸爸,我听不到声音了,”那一定是颜料调得过于粘稠了——因为除了手的触感外,馨茗还通过颜料甩落在布面上的声音来判断色彩挥洒的远近、浓厚等,每一滴颜料和布面的碰撞都给予她声音的反馈,这回响成为了她对画面内容和结构的判断依据。这让我不由得想到海豚的声呐系统,也许我们太依赖双眼,反而失去了一些本能可以参照的途径。
《云》/2022 53*77cm,馨茗第一次坐飞机后,创作了这幅作品记录当时的感受
在馨茗的心中,作画的过程就是这世间刮过的风,落满颜料的画作就是这世间落下的雨,将天地连在一起的就是她每次驾驭的这场风和雨的颜色盛宴。她也会尝试用身边的各种工具来铺陈想象,毛笔、刷子、刮板甚至乒乓球拍……她自在地驰骋在色彩的海洋,如痴如醉地创作,终于撬开了缤纷世界的大门,像今天这样夺目绚丽,让人驻足动容。
《雀舞》/2021 53*77cm,这是刘馨茗去动物园接触过孔雀后回家的创作
作品细节,用手指点按出孔雀的羽毛
激情+想象力:一个比明眼人更开阔且充满张力的新世界
和许多同龄人一样,刘馨茗也喜欢去游乐园、动物园,也会使用手机和电脑,白天也要上课,去学习盲文、英语,要背古诗和做体能运动。画画对她而言,是一种必要的放松和发泄:“当激情站到我面前时,我迫不及待的去把它释放和描绘出来。”激情之余,更令人惊讶的是馨茗的想象力——她通过日常感知构建出的色彩世界,其张力远远大于普通人。
《无题》/2020 53*77cm
《无题》/2020 53*77cm
如果说绘画是情感的抽象表达,那么文字则能更具象的记录她的想象世界。绘画之余,馨茗也会写故事,那种类似科幻小说的文字。她把故事里的世界取名“科幻岛”。“这座岛是仙子的世界。仙子像可爱的小鸟一样,穿着五彩斑斓的裙子,手里拿着魔法棒,有的用蚯蚓和蛇当作耳环装点自己。”馨茗把自己喜欢的人物都安置在这个虚拟岛上:有她的妹妹,有各路菩萨,而通过交谈我们了解到,岛上竟然还有孔夫子!
《无题》/2021 53*77cm
作品细节,将情感注入挥洒的颜彩,韵律感十足
看着馨茗的画,听着这个15岁女孩兴致勃勃讲着她的科幻岛,有那么一刹那仿佛经历了《盗梦空间》,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世界:当我闭上双眼,五彩斑斓的颜色归于漆黑,这应该是馨茗所处的世界吧?然而,跟随着她的引领,我仿佛触及了一个更广阔的宇宙。对于明眼人,看到的即是真实的世界,为此,我们关上了诸多感官的门和好奇的心;而馨茗的世界恰恰没有“眼见的”约定俗成,世界“本来应有的样子”在她那里竟全无边界,她看到的是我们看不到的所有——所以她可以自由的和孔夫子汇合,所以她绽放出绚烂的花火,所以她的世界充满了仙子和魔法……它丰富而完满的,五彩又斑斓,馨茗在这个世界恣意绽放,也点亮了他人。从在黑暗的困境中摸索、生存,到在内心的引导下放飞自我,刘馨茗用她的画告诉我们,世间的美好不是只有眼睛能看见。当想象力冲破心目,释放出的是一个全新的美丽宇宙。
《无题》/2022 109*78cm
如果说,波洛克的挥洒是美术史上行为绘画的经典,那馨茗的创作更像是一个小女孩对生命与热爱的挥洒与践行。刘馨茗说:“画画可以抚慰我,是我纾解的一种方式,又可以记录生活和情感。”她同样也为观者开辟了一双心目,去看到我看不到的世界——它如此丰沛、多姿多彩,自由而轻盈。
展厅现场
开幕现场表演
据悉,“心目·黑暗中的绽放——刘馨茗首次个人画展”由艺栈画廊和北京市心目助残基金会共同主办,北京红丹丹教育文化交流中心承办,展览将在798艺术区ICI LABAS艺栈画廊展出至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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