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花1000块钱去音乐节,值吗?
图/图虫创意。
多个户外音乐节将在清明假期至未来的五一小长假中举办,成为了年轻人们释放荷尔蒙的首选。
随着演出阵容的曝光、票务平台的开票,一众音乐爱好者惊呼,一个疫情过去,自己竟买不起音乐节的票了。
688元、888元,甚至1088元的单日票价,让不少人望而却步。
“三天的音乐节,连吃带住再买门票,第一季度等于白干。”
究竟是何原因让音乐节的票价水涨船高,涨价的背后是为了寻求更精准的目标用户群体,还是迫于生存压力的无奈?
20年,从免费到1000元
据不完全统计,2021年4-5月期间,将有近20档音乐节在全国不同城市举办。多数集中在五一小长假期间。
其中就包括最受关注的于南京举办的草莓音乐节。“痛仰、重塑、新裤子、五条人、陈粒、海龟先生、马赛克……”光看这阵容就足够让乐迷心动。
票务平台显示,南京草莓音乐节的两日通票价格为520、600元,单日票价为360、460元,最贵的PRO单价票为620元,学生还有优惠价格。销售火爆,很多乐迷因为没有抢到票而遗憾。
与豪华阵容的南京草莓音乐节相比,将于4月10-11日在温州楠溪江举办的“星巢秘境音乐节”的价格就显得不那么“厚道”了。
星巢秘境音乐节的演出阵容为,“姜云升、Mandarin、沙一汀EL、于贞、懒惰LanDuo、法老Pharaoh还有朴树等”。
单日票价888元,双日票价1568元,这让不少乐迷表示:
“星巢秘境音乐节的票价可能是参照浙江省的GDP来定的,这个票价让我没办法为爱发电了。”
对比双方的参演阵容和票价,文化传播公司Miro China中国区合伙人张毅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一目了然,这说明喜欢听说唱的孩子比喜欢摇滚的孩子有钱。”
2000年首届迷笛音乐节创办,有33支乐队参演,其中就包括现在大火的木马乐队和痛仰乐队,为期两天,门票免费。
当时演出的场地是迷笛音乐学院的礼堂,这边演着,隔壁农民工就扒着红砖墙往这里看。迷笛校长张帆对他们喊“进来吧哥们”,民工们也就全部过来了。张帆曾回忆,“音乐就是这样,没有高低贵贱,没有等级,是最朴实的。”
2004年,第五届迷笛音乐节才开始收取门票,票价10元。
后来,随着户外音乐节遍地开花,门票也随之水涨船高。
到近年来,户外音乐节的单日票价被业内大致定在了“300-600”这个区间。
即便是被业内称为标杆的迷笛和草莓,也基本遵守这个定价的潜规则。
“没想过音乐节的票价会突破1000元,这个价格可能会从新定义用户群体了。”张毅说。
张毅介绍称,1000元的价格在去年国庆假期便已经突破过,但不过是三日通票的价格,单日票价还基本稳定在合理的价格区间内。
按照张毅的分析,门票价格走高,有着多方面的原因。
“艺人身价高了,场地租金高了,设备成本高了,说白了身边什么东西都在涨价,不能按照20年前的价格来要求这个市场和行业。”
1000元,是无比合理的价格
“单日门票1000元?我觉得无比合理。”说这话的是十三月文化CEO卢中强。作为国内知名民谣音乐厂牌的创始人,卢中强这些年参加过无数户外音乐节,自己也创办过如“民谣在路上”这样的演出品牌。
在卢中强看来,疫情给线下演出带来的冲击是非常强烈的,很多体量小、规模小的企业都难以应对这么大的风险。
“线下演出停了,但是线上的升温并没有停。”卢中强拿近年来热播的《乐队的夏天》《说唱新世代》《中国有说唱》等节目举例子,音乐人们通过综艺节目和短视频平台获得了大量的曝光和影响力,虽然线下演出停摆了,但是他们的商业价值是在升高的。
很多做音乐节的企业在疫情前可以花100万请来5支乐队,疫情后保不齐只能请来一支。
不请大牌没人看。虽然是小众狂欢,但是由于流量和人气的影响,音乐节的主办方都希望能通过大牌艺人和乐队让小众文化进行扩圈,带来新鲜血液。
大牌多了请不起。张毅为中国新闻周刊举例,“70-120万是现在国内一线乐队的出场费,这个价格还是友情价,当然一个音乐节近20个音乐人和乐队,不能都是一线,不然这个价格谁也承受不了。”
即便如此,一个成熟的音乐节仅邀请演出阵容这方面,就要花费大几百万,还不算场地租金和设备成本。
“不做音乐节的人不会知道,音乐节的成本在场地和安保上要花费大量的费用,前期对于场地的装修布置、对于场地的保障和安全的投入,都是巨大的。”
在卢中强看来,现在做户外音乐节仍然是个非常冒险的事情,“你投入了,就一定会有回报么?户外还有一个最大的不确定性就是天气。”
“先别说沙尘暴或是台风这样的极端天气,就是刮个风、下个雨、来个雾霾,那观众都是肉眼可见的稀少,而天气变化甚至是气象台都没法保证。”
根据公开资料,万人以下的小型音乐节,单日成本在200万元左右;而万人以上的大型音乐节,单日成本在500万元左右。
部分历时3日及以上的音乐节,成本更高达3000万元到5000万元。参考这一标准,举行一场万人以上的两日音乐节,需要成本1000万元左右。这样来看,一些音乐节单日门票300元到600元、参与人次3万人,收入仅徘徊在及格线左右,难谈盈利。
“很多人都说喜欢户外音乐节的人是有情怀的人,其实在现在这个时候还在坚持做音乐节的人才是有情怀的人。”卢中强说。
“如果音乐节的门票价格跑不赢通货膨胀,那音乐节以后就变成了一个慈善机构,但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门票涨价这个事,不光要看成本,还要看市场的接受程度,为什么一群说唱演员就能卖1000一天?是因为通过市场调查分析,他们的受众有这个购买力,能支付得起这样的消费格。”
张毅分析,近年来热门的综艺节目在弱化音乐人和贫穷之间的关系。“在我们80后的认知中,熟悉的很多乐队和独立音乐人,都是苦出身,自己过着拮据的生活,坚持着外人看上去微不足道的理想。”
“而在现在呢,音乐人都是大金链子小金表的,要不就是海外归国的,财富自由的,随便上个综艺节目就来了各种商业活动和代言,音乐人们不再打苦情牌,而在建立新精英的状态。”
“前两年民谣也火过,为什么不行了?因为他们总是漂泊、流浪、去远方,连个房都买不起。”
在不同受众和不同文化的情况下,打破低价格的门票,也许为定位新的目标群体有所帮助。
音乐节的发展,门票价格不是重点
在采访中,无论是乐迷还是业内从业者都表达了一个声音,中国的户外音乐节的未来发展面临的困境,门票价格可能不是重点。
“越来越趋同的演出阵容,让音乐节没有辨析度。”
这个声音很有代表性,并且目前甚至没有解决的办法。
张毅回忆十几年前的音乐节,“那个时候信息不通畅,自己能了解的音乐元素和音乐人并不多,音乐节给了自己一个特别好的环境,宽松的氛围和多元的状态,在音乐节中可以有特别丰富的体验。”
但现在,主办方迫于生存的压力,需要去邀请那些成名成腕的音乐人和乐队,但纵观全国,在这个小众圈层中,能数得上号的音乐人和乐队,其实屈指可数。于是就会出现,音乐节虽然举办的城市不同、名字不同但是台上的音乐人,转来转去都是那么老几位。
对于音乐人来说,在音乐节的舞台上展示自己,试图寻找乐迷,和在综艺节目中爆红然后去音乐节服务粉丝,从心态上也截然不同,实现的效果自然也不一样。
曾经有音乐节高价请来过一些大牌艺人,试图实现破圈,如2014年草莓音乐节就曾请来张曼玉献唱,但事实上,台下反响远远不如预期。她的特质和风格,在音乐节的舞台并未得到广泛认可,这钱就花冤枉了。
其次,看似户外音乐节要求的条件简单,有块平整的场地可以接电就能举办,但事实上,发展到如今,户外音乐节已经被人们纳入了短域旅游的一部分,数年时间,音乐节从一个因为共同音乐爱好而聚集起来的欢乐场,逐渐发展成了一个集旅游、餐饮、交通、演艺、经济等多维度行业的成熟完善音乐生态系统。
相关配套设施的条件同样重要,餐饮、住宿、娱乐等配套设施能否支撑人们的体验,也成为了音乐节未来发展的重要问题。
一位乐迷对中国新闻周刊抱怨:“一个音乐节,第一天演出结束下雨了,第二天地上全是泥,10个乐迷有9个掉到泥坑里,爬出来有8个丢了鞋,附近20公里连个地摊都没有,这样的条件怎么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
只有给受众提供超出自己心理预期的体验,感受到“饱腹”感,才能让乐迷们乐于掏腰包,赢得心理认同与利益创收。
事实上,相比起“迷笛”和“草莓”这种老牌专业音乐节从业者,非专业的后来者们从动机到手法都充满了不确定性,举办音乐节的目的也愈发与音乐无关。各地主管部门也逐渐看清了户外音乐节对于地方旅游和宣传能起到的作用远比想象中要小。
随着大数据分析带来的精准推送和短视频等带来的新型社交手段,乐迷寻找圈子和同好变得容易,音乐节的社交属性同样在降低。
当这种游离感最终被消费者看清时,音乐节想要生存下去,单纯提高门票价格,恐怕也不会有多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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