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女画家的爱情与乡愁
墨西哥女画家弗里达‧卡罗风格强烈的自画像是我到美国念书才有的印象。关于她的作品、事迹还有爱情故事时不时地成为艺术杂志报导的对象,总是精采;因为她爱上艺术,爱上一位才华过人、情史壮阔的艺术家:迭戈‧里维拉。谈卡罗不能不谈里维拉。
《卡罗自画像》
摊开大范围的西方艺术史,确实能在某些纪事和细节中获得同样是墨西哥人迭戈‧里维拉的名字。里维拉是1920年代墨西哥政府展开宣传墨西哥民族文化事件,又称为“墨西哥文艺复兴”其中一位人物。他绘制一幅幅关于墨西哥历史、人民奋斗、习俗、神话、农民与工人思想的壁画作为团结政府与墨西哥人民、牵动民族认同与历史价值的种种目的,成就不凡。历史上对于里维拉的撰述大部分在此,少部分来自他年少期间的欧洲生涯,前后十二年,与巴黎画派包括毕加索、莫迪里亚尼等人牵扯出不少艺术的轨迹。
我见过莫迪里亚尼的画作出现不只一幅里维拉的肖像,是个身型肥胖,一脸胡渣渣的男人;甚至,电影《莫迪里亚尼》故事中,里维拉曾经参与艺术家画作竞争。的确,里维拉会画、能画,一面墙再大,画作结构再复杂都难不倒他,如同他的情场事迹;他的情场像战场,里维拉是个永不退缩的大坦克;或者,是情欲花园里时刻勤劳的小蜜蜂。
电影《莫迪里亚尼》
卡罗与里维拉的故事在电影《挥洒烈爱》中有细腻描写,不吝啬地刻划出里维拉的艺术面貌和随时滚动的内在情欲,心理的或生理的。艺术和情欲是里维拉人生中重要的两块拼图,卡罗因为艺术爱上里维拉,却因他丰富的情感世界身心俱疲,终日苦痛。是电影中的一幕,卡罗让自己妹妹成为里维拉的模特儿,孰料里维拉与模特儿妹妹界线不明,跨越分际,这事情对里维拉来说不过是一段情场遭遇,却使卡罗再陷低潮,狼狈又难堪。
卡罗与里维拉
1939年,里维拉与卡罗离婚。1940年卡罗在一幅名为《短发自画像》中表示了心境。画里卡罗身着一件宽大西服坐在椅子上,两手自然摆放大腿,右手拿了把剪刀,卡罗四周地板上满是刚剪下的头发。画作最上端是两行工整的文字:“瞧!如果我爱你是因为你的头发,那么现在你秃了,我已不再爱你了!”卡罗不是学院派画家,学院讲究的绘画技巧卡罗不能全然掌握,透露几分生涩;或者,即便生涩却是画里每一处细节不慌不忙的描绘着。透过细节,卡罗审视自己的人生,是里维拉给予的道道伤口。卡罗与里维拉1940年底复婚,卡罗的忧伤以及对里维拉的思念并未随着头发的失去得到解脱与安慰。苦痛如轮回一般周而复始。
《短发自画像》
1943年,另一件卡罗自画像《穿着特旺纳衣服的自画像》中,卡罗一张带有泪水的肖像里,两眉之间的额头上牢牢印的是里维拉的肖像;头发上的花草装饰牵扯着四面八方的藤蔓,像似说着两人的关系。电影《挥洒烈爱》中卡罗情感纠结,千丝万缕的缠绕没人理得清楚、整得明白。这样的情感往往摆荡在极爱与极恨之间,极乐与极苦之间,这些都成为卡罗画里重要的题材。
《穿着特旺纳衣服的自画像》
不过,两人之间的爱情也并非总是矛盾。1929年8月,22岁的卡罗与里维拉结婚,这对被形容为“鸽子与大象”的组合得不到卡罗母亲的祝福。卡罗的父亲疼爱卡罗,乐观其成。卡罗与里维拉的身形外表的确具有明显悬殊的差别,电影中着墨甚多,关于那场婚礼,卡罗与里维拉前任妻子在角落的对话,里维拉自顾自地周旋在女性友人之间,喝不完的伏特加,悠扬的墨西哥音乐,卡罗从别人身上借来了红绿搭配的衣服。1931年,卡罗在一件名为《弗里达‧卡罗和迭戈‧里维拉》的作品便是纪念两人结合,再现婚礼姿态的作品。
《弗里达‧卡罗和迭戈‧里维拉》
画里卡罗把里维拉画得巨大,里维拉穿着一件深色西装,腰际上缠着军人使用的腰带,一手拿画笔、调色盘,一手牵着娇小的卡罗,里维拉眼睛里的眸子清晰,脸部线条温和圆润。卡罗身上的妆点丰富,从发上头饰、耳环、脖子上的项链、红色披肩、绿色洋装都成为电影里还原两人历史的重要参考。卡罗在头顶的空间上画了一只捎来祝福喜讯的鸽子。卡罗偶尔在画里放入文字,这成了她个人历史纪载的依据。
美国在1930年代起关注了里维拉,大量邀请多处地方作画,其一是纽约洛克斐勒大厦;其二是美国旧金山艺术学院。洛克斐勒大厦那件作品当初没有完成,停工半年后摧毁,因为政治因素,如今只有黑白影像留存。旧金山艺术学院里的壁画倒是清清楚楚的,鲜少岁月的痕迹。不过,电影中关注的是里维拉在洛可斐勒大厦的那场事件。
1930年前后,美国与苏联两大政权针锋相对,尤其政治理念。当时的里维拉一心为农民与工人发声,为无产阶级发声,鼓吹马列思想;于是,他在纽约洛克斐勒大厦的墙面上,一处描绘着工人、农民、思想家推动时代巨轮的主题中放入了列宁的肖像。如此举动激发了美国社会里的民意反动,报章杂志将矛头针对洛克斐勒,认为洛克斐勒家族替共党宣传,替政治买单。即便里维拉躲避政治话题,认为壁画中的人物仅仅“貌似”列宁而已。
电影中冲突的一幕,洛克菲勒的儿子亲自探询里维拉的艺术与政治态度,期待他将肖像内容更改,里维拉不从,壁画半年后毁得一片不剩。
卡罗随里维拉前去美国经历许多,墨西哥与美国当时环境的确存在社会发展面貌上的差异;于是1932年在一幅名为《站在美墨边境的自画像》中,卡罗站在画里偏左的位置,左首属于美国,右首是墨西哥。美国处处高楼林立,象征工业文明的烟囱上标注“FORD”四个字母,是汽车产业的代表;近景类似电热器、电波发射器的物体排列着。相对于美国,卡罗将比较大的空间作为墨西哥文化的描述,在卡罗眼里墨西哥充斥各式神话,无论天空的景象、历史文明留下的金字塔、民族神话、阿兹特克人偶、水果植物都是卡罗熟悉的事物。这些事物是卡罗作品时常出现的元素。
《站在美墨边境的自画像》
或者,1933-38年间,名为《一件衣服晾在那儿(纽约)》的油画与拼贴综合媒材的作品,描述着卡罗生活在纽约期间里维拉终日忙于壁画和应酬,卡罗的生活显得无趣;于是,她利用报章杂志上的图片拼贴,加上油彩完成作品。作品中一件卡罗来自墨西哥的服装高挂在美国热闹的环境中。换句话说,在卡罗的笔下美国的“文明”终究嘈杂冰冷,她以一件平时的服装象征孤独,象征墨西哥的“传统”,“传统”能带给卡罗思想温度,温度化成了乡愁。
《一件衣服晾在那儿(纽约)》
如果说艺术和情欲是里维拉人生里重要的两块拼图,那么卡罗的艺术拼图应该就是里维拉和始终对墨西哥文化保持的一份乡愁。撇除拼图,卡罗剩下的恐怕只是一片荒芜了。
《挥洒烈爱》这部电影我看过“二十五”遍,数字兴许是个形容,说不定更多。忘记是谁把电影光盘推荐后留在宿舍,于是我中餐与晚餐时刻各自半小时播放,平均三或四天完成一遍。半年下来我脑子满满是卡罗和里维拉:他们的艺术,他们的爱恨情仇。于是,为一睹里维拉壁画的原貌,并在环境安全考虑的情况下我不去墨西哥,我去美国旧金山艺术学院。不过这是后话了,它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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