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博斯的遗产

谈及文艺复兴，我们习惯以亚平宁半岛的意大利为中心，惯于将达·芬奇、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的光环辐射到各个角落。岂不知，博斯（ Hieronymus Bosch ）的想象力早已去到遥远的佛罗伦萨，打动了三杰特别是年轻的拉斐尔（ Raffaello Santi ）。

《干草车》局部 博斯 

1505 年，22 岁的天才少年画出《大公圣母》，使原本高高在上的宗教形象毫无违和感地坐在了熟悉的日常环境里，宛如生活中的女性。5 年前，他就被唤作大师，如今，更是众星拱月。

在频繁接受礼拜堂和修道院委托的这一年，拉斐尔还完成了一幅名叫《圣·米迦勒和龙》的木板油画。画中的天使长身着金盔，正挥动宝剑，他是绝对正义的化身，没有一丝杂念，其身后的小怪兽，不是意大利人所独创，而是参考了博斯早年的绘画。据记载，当时已有文本开始介绍尼德兰的部分城市，更让人惊讶的是，其内就有博斯的铜版画。

圣米迦勒和龙 拉斐尔 1505 年

博斯的影响力，超乎想象。

1510 年，艺术家尚在，坊间竟出现了仿作——《圣安东尼的诱惑》。这幅仅有 50 厘米宽的板上画作，色调明亮，细节丰富，属博斯风格，但非博斯之作。

圣安东尼的诱惑 博斯的模仿者 1510 年

对比正版三联画《圣安东尼的诱惑》，会更清晰地看出两者的区别：仿作显然过于拘谨了。

博斯完成于 8 年前的这幅画，是艺术史中较为常见的题材——圣徒安东尼被看作是隐修生活的先驱，独自修行时，他产生过精神危机，在面对“魔鬼”的种种诱惑后，终从困惑走向了新生。

圣安东尼的诱惑 博斯 1502 年

画中共出现 4 位圣安东尼，分别代表了受诱惑的不同方式。

最左边一幅有两位圣安东尼，一个被小怪兽们带至天上，无能为力，他能做的只有祈祷；另一个因长途跋涉体力不支，由信徒搀扶前行。注意一下，那位身穿红袍、漏出大腿、似乎要看向画外的同学，就是博斯。

圣安东尼与入镜的博斯

明亮版的《圣安东尼的诱惑》也画出了各种小怪兽，甚至还有博斯标志性的物品——漏斗，所以也有另一种可能，此画出自博斯工作室，且是在艺术家授意下完成的。

仿版中的漏斗

大约是在 1516 年，博斯离世。9 年后，老勃鲁盖尔（ Bruegel Pieter ）出生，他成长于安特卫普，离博斯的故乡斯海尔托亨博斯直线距离不足 100 公里。

创作之初，老勃鲁盖尔深受博斯影响，为了获得更好的销路，出版商甚至刻意拉近了两者的联系。如《大鱼吃小鱼》一画，有显而易见的博斯式的奇诡想象力，而依此素描画制作铜版画时，出版商更是在边角处留下了“底稿：耶罗尼米斯·博斯”的字样。

大鱼吃小鱼 老勃鲁盖尔 1556 年

《圣安东尼的诱惑》局部 博斯

1565 年，老勃鲁盖尔脱离博斯，独自前行，开始探索自己的风格。他将视角转向大地，土地上的农民、景观和时刻发生着的世俗鲜事，都是其表现对象。

但也正是老勃鲁盖尔早期对博斯的推崇，使后者的光芒继续闪耀了近一个世纪。期间，仿作频出，就像《蛋中音乐会》，即为典型的临摹作品（原作已失）。

蛋中音乐会 博斯模仿者 16 世纪

画作虽然保留了博斯的怪诞风格，但摊开的谱本里记录的那段乐曲，却是来自尼德兰音乐家托马斯·克雷基永（ Thomas Crecquillon ）创作于 1549 年的乐谱。

音乐史上，对克雷基永的记载不够丰富，我们大致知道他是查理五世的教堂牧师，享有极高声誉。他曾在多个地方任职，终生没有离开过故乡。至于《蛋中音乐会》里是在演奏哪首乐曲，已经很难考证，现只能放上一曲克雷基永的其他作品，以体会当时的音乐风格。

老勃鲁盖尔之后，博斯的光环黯淡了下来。

直到近代，超现实主义者们拨开灰尘，再次发现了这位尼德兰艺术家的伟大。达利（ Salvador Dalí ）对博斯的借鉴最为直接，在《伟大的自卫者》中，画中每一个细节都展示着西班牙人潜意识里无尽的神奇意念，当然也隐藏着博斯的密码。

《人间乐园》局部 博斯 1503 年

《伟大的自卫者》局部 达利 1929 年

密码在哪里？

将《人间乐园》局部逆时针旋转 90 度后，清晰明了：

博斯的作品，是难以探底的宝库，马格里特（ René François Ghislain Magritte ）、米罗（ Joan Miró ）和埃舍尔（ Maurits Cornelis Escher ）等人也曾受其影响。

（文字、图片来源LCA，侵删。）